原作者:何事晚来秋
✧现代微神幻pa,一日三餐。内含鬼城麻辣鸡/开水白菜/东璧龙珠.
✧自爽产物,当他们是你的邻居,非普通邻居。ooc&渣文笔&第一人称,慎入。
#“我还是喜欢坐在楼下的早餐店里,清透的空气,热腾腾的烧卖,甜进我心底的那碗豆浆,和坐在小木桌对面的你。”
鬼城麻辣鸡ver.
五年了,
我隔壁那位杀马特帅小伙蹭了五年饭。
————
鬼城小哥其实人挺好。
在我家猫第不知道多少次顺着阳台跳进他家,一爪子拍醒了正裹着被子睡觉的他后,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敲开我家的门,脸上的表情已经由最初的嘴角抽搐到了现在的云淡风轻甚至还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我拿着锅铲熟练地接回了他手上提溜着的那只小混蛋,直直盯着他毫不客气地换好拖鞋往餐桌前坐了下去。
“......又蹭饭。”
“咱俩那还能叫蹭吗。”
“对,不叫蹭,这叫明目张胆光天化日抢口粮。”
“嘁,小丫头越大了越不可爱,以前可是还会乖乖叫我"鬼城哥哥"来着的啊。”
下午五点左右刚刚睡醒的鬼城小哥还没有用上发胶,青色长发在背后松松系了个低马尾,用的是我出于玩笑送给他的蓝色碎花小皮筋。他单手撑着脸笑得痞气,那一缕向来嚣张地挺在脑勺上的红色挑染此时软软地塌在一侧,乖乖痞痞的模样倒是起到了很好的蒙骗作用。
这个家伙真的挺好看。
如果不是他手上转着那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鞋柜底下抽走的,我珍藏的最新期美人姐姐杂志,我就信了他是个良民帅哥的邪。
我微笑着举起锅铲,目不斜视地走进厨房,三下五除二将那盘鸡切成了九块。
————
鬼城小哥刚搬来那年,我16。
打小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也许成长得更快。我那爸妈一年半载不着家,不是工作忙就是俩人忙着度蜜月,我边烧着新学的菜式边视频通话看老俩口恩恩爱爱已经成了常态。鬼城小哥搬来那天我提了一嘴,他们就说,小伊啊,要和邻居哥哥好好相处,我想起鬼城小哥那特立独行的发型和痞里痞气的笑,艰难地点了点头。
老话说的好,人不能只看表面。
就比如说平常抹一头发胶的杀马特社会小伙散下头发也可能是个大美人。
就是美人还没睡醒并且提溜着我家猫的动作有那么些许的草率。
他手臂微抬,五指插至柔顺发间,脸色铁黑嘴角抽搐,看见我开门的那一刻倒是缓和不少,只是嘴角的笑分明透着怨气,
“小丫头,这猫是你家的?”
我看着那张脸懵了半天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位漂亮姐姐是谁,直到“姐姐”开口的那一刻,我终于通过那一对妖瞳认出了我的邻居。我看了看猫,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抬手颤巍巍地想要揪住那只还在挣扎的不知犯了什么事儿的小混蛋。
“是、是的,请问......”
鬼城闻言将猫丢进了我怀里,抱着手瞧我。我从他唇齿开合间看见了他尖尖的鲨鱼牙。忽然间他半弯下腰,我下意识也向后仰去,只见那双花眸半眯着看我。年纪尚小的我看不懂他眼中万千思绪,只眨了眨眼,看他长发滑落,便情不自禁打开紧攥的手心,递上了一根我正准备用来绑头发的黑色小皮筋。
他似乎没有料想到我会这般反应,微怔地看了看我手心里的小皮筋,半晌笑着直起了腰,勾过皮筋时顺便揉了把我的头发,心情颇好地勾起嘴角,
“你这丫头可真有意思!——看好这猫,随随便便跑进别人家里,可是会被做成猫干的......哈哈哈,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嘛~”
————
一人一猫正在搏斗。
鬼城双手举起那只刚刚拍醒他的猫,看它伸着爪子想拍又拍不到的样子,欠儿欠儿地笑了出来,嘴上还有功夫挑衅,
“又胖了一圈?翻窗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吧哈哈哈。”
“你得给它点补偿,每天不辞辛劳翻阳台喊你起床。”
“我还得谢谢它?你见谁会谢一只成精的猫型闹钟的?本大爷的发胶今天又被它拍倒一罐!”
“干得漂亮。”
————
我和鬼城一开始一直保持着我单方面的礼貌往来。譬如打个招呼规规矩矩喊“鬼城哥哥”啥的,这事儿后来一直被他挂在嘴边,啧啧啧地看着我嘴里还念叨什么小姑娘长大了不认他这个哥了。我说当时要不是看他年轻,天天喊叔叔可以喊烦他,现在也可以。
这种礼貌大概一直保持到我的珍贵私藏被发现的那一天。
————
喜欢美女有什么错吗??
没有。
所以我背着书包极其从容地夺回了正在摸着下巴神色戏谑的那位小哥手里的杂志。淡定地说了一句谢谢后又把杂志塞回了鞋柜。
大概是早上快迟到了走得急抽鞋子时掉出来的。
看样子还刚好掉到了门口。
我表面稳的一批,内心万匹草泥马奔腾。虽然对面一看也不是啥正经人,但是他看过来的眼神明显写满了“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癖好”,并且我这个年纪的少女有这个爱好的大概并不多见。
令人尴尬的沉默在我换上拖鞋的时候被打破。
“你的?”
“对。”
“爱好不错啊。”
“......?”
我猛回头,看见他眼里满是欣赏,我竟有了一种找到同好的想要抱头痛哭的冲动,最后这种冲动被我压为一句“谢谢”并且静静关上了门。
不管怎么说还是不能再被人看见。
第二天我看见鬼城小哥门口掉了不知道一本什么东西,捡起来看的时候被一只手抽走,视线随之向上便是鬼城小哥意味不明的笑容,
“小孩子不许看。”
我撇了撇嘴,
“我看过的可不比你少。”
几秒种后我猛然警觉,果不其然看见他一脸鱼儿上钩的愉悦表情,轻飘飘的话语却偏偏扣上了一听就不正当的尾音,
“暴露了?”
“......”
从那以后奇怪的友谊便建立起来了。
于是我那一鞋柜的杂志便成了“同好交流物”。
“哎、放下!那可是最新期,拿你的来交换!!”
————
蹭饭这件事都怪我嘴欠。
那天我听见动静,头探出厨房,透过没关的大门见鬼城叼着面包开他家门,又想起了爹娘殷勤的叮嘱,加上对同好的于心不忍,我便问了问,
“哥,一起吃饭吗?”
他扭头瞧我,半眯着眼看向我举着菜刀的手和腰上的咖啡色格子围裙,嘴角上扬露出尖尖的鲨鱼牙,语气轻佻,
“随随便便邀请一个男人进家门,这可不太安全啊......”
“我家还有耗子药,说话把点风,叔叔。”
我挥了挥菜刀笑得纯良。
后来?我当然没在那盘糖醋排骨里放耗子药。之后造成的结果就是天天都能看见这个家伙等在我家饭桌旁边,导致我几度后悔当初就应该放耗子药,放一盒。
“你这是忘了本大爷给你也做过饭?你个小没良心的。”
我没怼他,因为是实话。
高三的时候学习忙,我也就没时间天天做饭,作为一个不住宿生,能在学校食堂扒拉两口晚饭就够了。当时鬼城被叼着菠萝包的我扔了一盒老坛酸菜泡面,兴许是我太憔悴,兴许是蹭了两年饭的报恩,那段时间围着咖啡色格子围裙手举菜刀的人变成了鬼城小哥。
说句实话,我一度产生了“这个人还挺贤惠”的错觉。手艺不错,如果不要什么都切成体积刚好的八块就好了。托他的福,我对八这个数字已经有了生理性抗拒。
“所以你其实是会做饭的吧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你还打算蹭多久啊!”
“早着呢,先蹭个一辈子再说。”
“呸呸呸!说话记得把风,叔叔。”
————
这个人还真当过我叔叔。
高三那年家长会,我爹护照刚好丢了一时回不来,急得他当机立断给鬼城打了个电话托他帮忙。
我是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当机立断给这位打电话,也不知道这俩什么时候留的电话。
应该是年夜饭的时候吧,俩大老爷们儿喝得不清醒说要给我定娃娃亲。
扯远了。总之我不情不愿地拉着不情不愿做了我“远房叔叔”的鬼城进了学校。他那发型依旧张扬,倒是穿着打扮在我的威逼利诱下正经了那么一丢丢。
“叔叔?好歹也得是哥哥吧。本大爷看着很显老吗!”
我回想着同学老师的一句句“你叔叔真年轻啊”和欲言又止的复杂眼神,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哥哥?”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拉倒吧。”
“不乐意?不叫哥哥也行。”
他俯身,笑容痞气,轻舔过上半唇,黑色的花椒样式小舌钉若隐若现。
“未婚夫怎么样?你爸可是把你娃娃亲订给我了哦~”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他讲骚话。他见我没反应,自讨没趣般摊了摊手,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唉——放心吧,本大爷可对你这种小豆丁不感兴趣。”
末了又摸着下巴欠欠地补了一句,嘴角半勾。
“不过,等你长大再下断定也不迟。”
————
“小丫头,未婚夫那事儿,还记得吗?”
“怎么,你要老牛吃嫩草?”
“?本大爷跟你也差不了多少喂喂喂。”
这倒是真的,这个人五年来一点变化也没有,一度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容颜永驻长生不老的秘诀。
“不记得了,你说什么?”
“装傻?”
“装你。”
————
鬼城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我俩坐在阳台,他讲他的,我边听,边默默数着天上为数不多的星星。
故事最后,我好奇地问他,人真的有转世吗,就像故事里那对转生成了猫和狗的伴侣。他点着我的脑袋,笑道,有,当然有。
“你上辈子还是头小猪呢。”
我撇了撇嘴,看他笑意不分明,继续道,
“说的跟真的似的。那你说说,我前几辈子都是啥?”
他垂了眼,花眸里却是涌上了我初次见他时的晦涩神色。半晌他对上我的眼睛,眼中轻佻混杂着我读不懂的思绪,兴许是晚风和月作祟,我竟恍惚觉得鬼城半眯的妖瞳里揉着一闪即过的柔意。他一字一句,像是与故人相谈。
“上上辈子啊,是个扎羊角辫,喜欢骑单车的丫头。”
“再往前,是个古灵精怪,在那教书学堂里与教书先生斗智斗勇的捣蛋鬼......”
他话语熟练,我有些懵懵懂懂,好似那些都真的是我的前世今生。鬼城描绘的一个个姑娘,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我,到最后他说到那位蓝色眼睛的姑娘,却是停了声。我扭头,困惑地看着他,
“没了?”
他摊手。
“没了。”
片刻后又好笑地看着我,
“你还真信了?”
“你说的跟真的一样。”
他笑出声,撑着脸看我,
“你猜真的假的?”
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双手枕在脑后,像是在与我说话,又像是无关紧要的自言自语,风一吹,便化在了风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别抱着我哭就成。”
“我可是已经被你哭花了好几件衣服......”
————
后来好几年,我还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倒是他那句“蹭一辈子饭”成了事实。
“得,还真就老牛吃嫩草。”
“怎么个吃法?”
鬼城凑近我眼前,笑得痞气。我不说话,取下他手腕上的淡蓝色碎花小皮筋扎头发,踮起脚尖在他右耳垂上啄了一口,看着他愣住的模样,义正言辞道,
“这叫嫩牛吃老草。”
————《“就这?这是亲?——不许跑,本大爷教你什么叫亲。》
开水白菜ver.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理科生,和函数几何拉格朗日打了小半辈子交道,目前在一家高中里教数学。
那位和我教一个班的语文老师,就住在我隔壁。
说句实话,
和这位文化人交流是我这辈子最累的事。
没有之一。
————
白老师乍一看是位文文静静的教书先生。
事实上真的是位文文静静的教书先生。
只是有时候说的话让人一时无法反应过来,缓缓懂了什么后再有些毛骨悚然地看他时,那人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推了推眼镜,继续翻阅着手上不为人所知的书籍。
————
这里要澄清一下。
我真的不是那种天天把体育老师送进医院的数学老师。
偏偏我学生就很倒霉,摊上一个三天两头身体出点问题的体育老师,我到现在都在怀疑这位老师到底是怎么成为体育老师的。
我们办公室的老师都很佛系,一堆带过好几届学生的老教师泡在办公室里,喝着枸杞聊着今天又有哪个学生讲的段子好好笑,自己憋笑好难过。而这时只要那位体育老师捂着肚子进了办公室,一个个立刻风吹芦苇似的倒在办公桌上午睡。
往往反应不过来的我便抱着牛奶坐在一堆躺尸的人中间一脸懵逼。
“拜托您了......”
我看向对面同样坐着正看书的白老师。
那人缓缓仰起头,顺势躺在了办公椅上,慢慢将打开的书本盖到了自己脸上。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我长叹。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又要想想怎么面对那群崽子了。
————
白老师这个人。
他不穿鞋。
是真的。
全校都知道高二九班有个不穿鞋的语文老师。
曾经有人委婉向他提过意见,称在公共场合还是要穿鞋的好。这位性情不明的老师对着一张纸不知在折些什么,淡淡道,
*“穿鞋不利于我感受荷尔德林的思想。”
他仰头,镜片上是午日阳光打下的光面,
*“贴近大地的心脏......或许能找到......生命本应拥有的自由......”
白老师向学生们建议过在他的课堂上不必穿鞋。但当时他一语出口,又愣住了,半晌轻轻摇头,念着些什么,却是没人听清,没人理解。于是这件事很快也像这偌大校园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销声匿迹了去。
————
作为白老师的邻居。
我想说,
这个人真的有两幅面孔耶。
在学校,是受尽女同学爱戴的平易近人的好老师,偶尔的毒舌和冷笑话也无伤大雅。
导致我一度怀疑常常被嘲讽的自己是否哪里得罪了他。
有一次美术课,美术老师临时有事,便托我这个万年老好人”她朋友圈里唯一活着的老师“来带一次课。我看着那位发来的消息,默默扇了那个在朋友圈过于活跃的自己一巴掌。
数学老师也是要休息的啊喂喂喂。
我抱着一堆卷子在小崽子们惊愕的目光下走进教室。
“别问,问就是你们老师我是好人。”
我听着底下一片哀叹,刚要开口道出他们最不愿听见的临堂小测的消息,门口传来的动静让我转过头去。
白老师站在门口,抱着一本《我和我的白云我的黑土》,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片刻后他推了推金边眼镜,似笑非笑道,
“想不到,伊老师不仅教体育,连艺术类也有所涉足?”
“......”
“噗。”
我听见底下学生有几个没憋住笑出了声。
其实他这话不全是内涵我。
主要是每次我接手体育课,大多情况下是放这些孩子下去野。
对,先跑个三圈四圈再说。
导致我一度成为校园论坛里热议的那位教体育的数学老师。
现如今的情况来看,应该是那位迷迷糊糊的美术老师同时托了两位老师。我满心欢喜地抱着试卷又出了门,还一边透着感激地对白老师说,
“那就麻烦白老师啦,我先走一步您慢慢上!”
这种时候我蹬着小高跟跑得飞快。
全然不顾一个班的学生看着我的背影在白蔡不明所以的笑容中混乱。
————
白老师博览群书,从种田文到名家集,他书柜里的书永远不会重样。我戏称他的书柜里不是书,是一个个时代。他当时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他的书柜,嘴角略带笑意,
“哦?不错的说法。”
哇哦这个人原来也会夸人耶。
我一时被感动,随后被他递过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好的一只星鼻鼹鼠浇了一盆冷水。白蔡的声线低,加上他说话像弯里弯去的刀,便给人阴阳怪气之感。
“需要再来一条八目鳗吗?”
“谢谢,不用了。”
星鼻鼹鼠看久了我也就习惯了,甚至还觉得有一点点可爱。可要我接受八目鳗,那大概还要亿点点时间。
————
我常常觉得白老师身上有厚重的历史感。
像是烽火岁月里一座蒙了灰尘与斑驳血迹的炮,不知是已成了哑炮,还是经历了苦难后沉寂进漫天黄土,静等着某个人去将其寻出。
白老师教书也不走常套。
他讲语文,讲哲学,讲历史,讲社会,讲过去那段尘封岁月里不为人知的故事,讲鲁迅与胡适,讲他对生命对家国对文学的思考,学生们也许一知半解,却爱听他讲。他们说,白老师身上有味道。什么味道?有人说是岁月尘埃的味道,有人说是鼠尾草与杜康。我说,大概是白开水的味道。
白蔡听见我这话难得没有用看“头脑简单的理科笨蛋”的眼神看我,只是颇有兴致地问我为什么这么说。
我正批改着试卷,漫不经心地回他道,
“因为您身上有太多东西,物极必反。”
他愣了愣,我想是被我这番流氓理论一时堵到。我却没有听到同往常的一番毒舌言论,于是准备好了反击的我困惑地抬头,看见他抬头望着窗外,树影打下斑驳的光在他的镜片上,那双眼睛里的神色我看不分明,只知道那天下午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而我终于深刻地理解了女同学们为什么如此爱戴她们的白老师。
白老师这容貌,看久了容易无心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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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孩子们都是少年,意气风发。
看见恋爱的小情侣们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看见了还会戳戳白老师的胳膊感慨年轻真好,却忘了自己也才25不到。看见男孩子们小打小闹我也不会太去过问,但要是敢真动手揍人,我就会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你的怪力老师”。
我不能忍受的只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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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想到自己教书的学校里也会发生这种事。
所以看见自己的女学生被一个高三的男生连拖带拽到厕所的时候我是懵的。下一刻我飞速冲进去踹开了那个人高马大的小兔崽子,脱下外套包住了我怀中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儿。我的大脑还处于不可置信和极端的愤怒当中,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我没有因为忘带包而回来的话,如果我没有看见这一幕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可是放学后一个人都没有,连保安也不会来的时间段啊。
那个小畜生被我踹懵了,半晌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见我的教师证后脚底打滑向外跑。我拽住他的后衣领吼道,
“不准跑!和我去警务室!!”
人在危急状况下往往什么也不顾,那小子见我力气大,回身想要扯开我的手,下一秒却被人擒了手腕。黄昏腐朽的霞照在洗手池边,给那人浅浅发色镀了一层昏橘的光,我听他语调低沉,却扣着怒笑意味,
“这位同学,你可真是泥潭里的游泳好手啊。”
哎、哎,白先生,来的时候要记得带上保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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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证实了我的猜想。
那个小人渣站在校长办公室里一脸拽样,叙述事情前因后果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聊放学后去了哪家小吃店吃了什么。我拳头紧攥几次想站起来都被白老师按小鸡仔似的按回了沙发,我痛想这位柔弱的教书先生手劲儿真大时,听见对面一句,“你们找我爸去。”
我怒火中烧,猛地走过校长站到他跟前,白老师这次没有拦我。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我是人民教师,你是学生。可现在看来我连骂你都脏了我的嘴,怎么?找你爸?你爸来了我连他一起骂!我大不了不在这个学校继续呆!我都要去网上骂你!”
我气的不清醒,骂完一通后在白蔡意义不明的注视下和校长沉重的目光下拉着怯生生的小姑娘出了校长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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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后来我听校长说,白老师请他也出去,独自一人和那混球在屋内不知说了什么。
当晚我守在门口等那颗白菜,晚饭时间我饿得肚子直叫,盼出了月亮,终于盼回了白蔡。借着楼道里的光,白先生低头默默盯着我,我默默抬头和他对视。半晌他叹了口气,
“你还要盯多久?柔弱的语文老师需要吃饭.....还是说,你想被我上一课?”
最后我和白蔡在楼下一家饺子店里一起吃了饭。我叽里咕噜说把女孩子送回了家,给她做了心理辅导,并让她爸妈明天去学校一趟商量一下事件处理。白老师的镜片被饺子的热气熏得蒙了一层雾,他将眼镜摘了下来,挂在了胸前白衬衫的口袋里。他轻轻道,
“早叫你多读些书,今天这一骂,便暴露了。”
我说我管不上那么多,我骂了个痛快,剩下的精神攻击就交给他这个文化人,毕竟我只是个“头脑简单的理科笨蛋”。
那盘饺子让我气得发痛的大脑稍稍平缓了些,接下来便是一长串的叹息,叹这世道,叹这人间,叹那些个人渣。他说,我不用叹,重要的是要怎么做,对这世道,对这人间,对那些个泥潭游泳好手。
那晚路边的灯也昏暗,我和白先生坐在饺子馆里仿佛谈了半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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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人渣退了学,滑稽的是他那爹没保住他。
不过我估摸着他上头还是有点东西,校长面露窘色,让我和白蔡回去歇两天。
歇两天?不就是“冷处理”吗?我看我是回不来了。
不会的,你们都是好老师,不会落得这种结果。
我谢了这位难得一遇的好校长,心里牵念着那位小姑娘。在被停职的那天我悄悄扒着班里后窗看,见她脸上没有我所害怕看见的神情,是极淡极浅的,透着些许劫后余生之意的笑意,我便稍稍松了口气,起身要离去的时候一头磕上背后白蔡的下巴。
“嗷!......白老师你在干什么???”
柔弱的语文老师摸着下巴,
“哦,撞了人首先是质问,真是太棒了。”
我对白蔡心有愧疚,虽然不知道他当时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还是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但我又想到这个人根本不差钱,那愧疚也就淡了些,毕竟他这么优秀的老师,就算失业了也是其他学校争抢的对象。我正乱七八糟想着,那位“不差钱”的先生却似笑非笑,
“想好要怎么补偿我了吗?看看我可怜的下巴......”
“我敢说那是被你自己揉红的哦。”
最后被讹了五十只纸鹤。
————
和文化人交流真的累,什么罗曼蒂克,什么文邹邹的话语,到我耳边,出了右耳就是函数,就是定理。
那天我门前摆上了一只个头还挺大的白色纸鹤,一看就是白蔡的手笔,捡起来展开,我看见上百只千纸鹤掉落了出来,却每只都不同,无聊至极的我一只只数了起来。数到一半我瞥见那只大纸鹤身上几行清秀的字迹,
“别数了,一共是九百九十九只。”
我猛地愣住。
“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的吗?”
我想了想,是上次说我的颜色是公主的颜色那次吗?我还在想他是不是骂我玛丽苏哩。
“折上一千只纸鹤,便可以实现某人的愿望。我这颗柔弱的白菜到底是折了九百九十九只,还有一只,便由你来完成吧。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我难得懂了这位文化人的意思。
————
白先生归来时见门前放了一只彩色的纸鹤。
他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展开来,只几行略显犹豫意味的字迹。
“你们文化人说话真的难懂。白老师知道r=a(1-cosθ)吗?”
他将纸张翻面,便是一个画得极其认真的心形线。
“就是这个。——我的愿望可以实现吗?纸鹤先生?”
————《头脑简单的理科笨蛋也会浪漫。》
东璧龙珠ver.
我和住在我隔壁的警官先生。
————
东璧长官这个人,看着很严肃。
其实是真的很严肃。
明明是个黑长直大帅哥,却硬是凭着比头发还要直的脾性挡走了一堆桃花。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能算是那些桃花之一。
因为我第一次见他便吓得两腿一软在他眼前跪了下去。
————
我可以解释。
我有些轻微的低血糖,早上会犯。家住三楼的我那天早上晒被子的时候一个没稳住,被子连着衣架齐齐掉到了楼下。
“......”
我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担心会不会砸到人然后被安个高空投物的罪名,虽然说不算高吧,但是怂唧唧的我还是迅速穿好了衣服准备开门下楼捡被子。
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看见了黑着脸的警服长官提着我的碎花小棉被站在门口,看他抬手的动作应该是刚想敲门结果被我拦了个及时。
我双眼猛地瞪大。
完了,完了,砸到人了,还砸的是警察。话说这位长官动作过于迅速???
我一时惊慌失措,抬脚想后退鞠躬道歉时两腿一软,我便“扑通”一声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单膝跪在了地上。
长官:“?”
我:“?”
这位长官可能也没料想到我会是这一惊天地泣鬼神的反应。他怔愣片刻,蹙着眉头犹豫着开口,
“你没事?”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谢谢您!!”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结果眼前一黑直直向前扑去。就在我以为我要和我家门框来个亲密接触之际,这位帅气的警官眼疾手快用被子接住了我,“pu”的一声后我疲惫地从被子里抬起脸,有气无力地道出一句“谢谢”后便又把脸埋进了被子里,还不忘闷闷补一句,
“没关系,您不用管我,我只是有点低血糖,趴一会儿就好......”
“......”
后来我起身的时候发现身边地板上多了一袋太妃糖。
是好心的警官先生。
————
于是乎后来我发现这位警官先生其实是我的新邻居。
想到那一番丢人行为后,我突然觉得人生艰难。
————
人冷但好心的警官先生没有提我们初遇时的窘事,这让我一度感激涕零。
不过我很好奇那一袋太妃糖。难道是随身携带吗?
莫名其妙很可爱耶。
后来我跟东璧先生逐渐熟络,发现这个人家里竟然还有专门放各种糖的柜子。
真的很可爱吼。
————
东璧警官似乎对福尔摩斯系列侦探小说情有独钟,于是我们的共同话题便因此多了起来,作为侦探小说迷的我对这一点还是颇有些研究,谈不上有多精通,毕竟比起东璧先生,我还是相当于小菜鸡的级别。
但是听这位警官夸人真的很有成就感,他所收录的已破解案件在闲暇时常被他出成题来考我。
“不错,条理清晰——倒是有资质。”
我打着哈哈说哪里哪里我还差的远,心里却是谢谢谢谢可以再夸我几句吗您说话声音好好听。
是真的很好听。东璧先生的嗓音很独特,通俗来讲就是有着霸道总裁的嗓子说的却是严肃的时事案件与法律琐证。于是乎魅力翻倍又翻倍。不过这个人就真的会像黑猫警长那样,人家小姐姐来搭讪,他能皮笑肉不笑地留警局电话的那种。
我突然觉得手握东璧长官私人电话的我简直是人生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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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打满算着情人节就快到了的我,流着宽面条泪边给朋友们做巧克力边想着今年又是寡王的一年。忽然想起隔壁东璧警官对糖果的特殊偏爱,便趁手多做了一份,不知道我和东璧警官能不能算朋友,但是好歹也是关系不错的邻居,权当是感谢他当初的那一袋太妃糖和后来陆陆续续让我蹭的各式糖果。
当天接到我的巧克力附赠我画的笑脸小人的东璧先生愣了神,片刻后他接过了那一袋巧克力,只手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别过脸去却是暴露了薄红的耳尖,
“咳......谢谢。”
我摸着脑壳只想着嘿嘿嘿东璧警官声音真好听,悄悄掏出手机想要录音又觉得好像过于变态,于是邀请这位警官先生一起拍了个照。身高问题,他半弯下腰,镜头里表情带着别扭的警官先生配上粉红猫耳滤镜,可爱到我心里的小人直流鼻血竖大拇指。
————
隔天收到回礼的我非常意外。
早晨还有些低血糖的我脸埋在围巾里迷迷糊糊,怀里被塞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时我困惑抬头,只看见东璧警官表情不自然地看向别处,抿着嘴最后吐出简单两字,
“......回礼。”
我乐呵呵地冲他笑,一边道谢一边说其实不必如此。他低头看了我一会儿,我眨了眨眼,他忽地瞳孔微缩,迅速抬手拉上我的围巾阻挡了我的视线,眼前突然一黑的我满头问号。
???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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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盒子发现是一只小巧精致的银手镯。
很漂亮,看这做工价格肯定也很漂亮。我良心突然不安。
一袋巧克力换一个手镯怎么想都是我不厚道???想着也不能辜负人家好意,我拍手想到了请吃饭这个绝妙的主意。
......对不起这是孩子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我可以多请几顿呜呜呜。
东璧警官似乎心情蛮好,视线落到我手上镯子时微挑眉,一向冷冷的眼里竟也添了几分笑意。
路上似乎是遇见了东璧警官的同事。小哥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东璧警官,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有些不自然的东璧警官,然后笑着打了招呼。小哥人蛮好,就是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
“这不是你精挑细选的镯子吗?东璧。”
“什么时候给我们找的嫂子?想不到啊。”
啊?
我开口想说些什么,结果被人提溜着围巾往前走,只听见东璧警官有些恼羞成怒意味地开口,
“不必和他多话。”
又听见小哥在后面悠悠一声,
“走好啊嫂子!”
我望了望东璧警官泛红的侧脸,猛地明白了什么。
————
原来那个黑猫警长是我啊。
————《“嫂子听见了!谢谢!!”》
————
发点库存。
*为白菜好感剧情。
黑猫警长这个梗不知道有没有人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