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日光塌陷
Q :整个乌野高校排球部上下十几口人里对补习这俩字阴影最深重的人是谁?
A:是谷地仁花同学。
谷地仁花,三年来的经理生涯算得上一切顺利,唯独这份补习阴影,让她直到现在还是会在无数个深夜里满头大汗地梦回高三那年期末前夕——老师在分发资料,走廊上人来人往,窗外微风徐徐树影斑驳,而她扶住额头,双目涣散地端坐在桌前,口里喃喃念叨:“为了排球部……为了他们的未来……为了祖国的排球事业……”
“一定要顺利毕业啊!”
她痛苦地大喊一声猛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个大学生,而噩梦中的主角此时一个稳稳冲进联赛一个如愿去了巴西。
说起来日向的高三要比影山更难熬一些,除了岌岌可危的母语和危得不能再危的英语,他还要为了巴西另外抽出空背那些拗口的葡语单词。部活室的风扇刚好在那个夏天坏掉了,泛黄的扇叶转得缓慢,搅起一些吱呀作响的凉风,影山已经像煮软的面条趴倒下去,日向抹掉脑门上的细汗,咬着笔头在小本子上记你好和多少钱怎么说。他正在苦思冥想,字迹突然被阴影覆盖了,一抬头就看到乌野的高墙同学居高临下俯瞰着他,手里举着测试试卷:“27分。我建议你今天改背国文,除非你打算去巴西读高四。”
日向瞪大眼跳起来夺走试卷:“还、还给我!怎么在你这儿,山口呢!”
“帮老师搬资料去了。”仁花关上门,低头放下挎包。
日向如遭雷劈:“呜呜……山口他居然……那我可怎么办……谷地同学你要救救我啊……!”
他含泪绕过眼前的人向仁花发送求救信号,而被他当做障碍物的月岛萤已经隐隐开始释放黑气。回想着山口在走廊上把卷子塞进他手里时千叮万嘱的样子,他勉强深吸一口气,“我说……”
“抱歉喔,日向。”
一直沉默的仁花这时开口了,她缓缓从包里取出试卷,缓缓转身,缓缓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影山:“但是今天我的任务是……”
月岛突然噤声,日向的头发嘶啦一下竖直,而他俩身后,睡到瘫软的面条仿佛被空气中的电流抽中,一个激灵站得邦邦直。
出现了——谷地同学的最恐怖形态,排球部の全员毕业执念入魔守门人!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一直学到黄昏时分,仁花终于合上课本,如释重负地坐直:“辛苦了!”
“辛苦各位了!!!”日向一边拎起影山把他吐出来的半条魂抖一抖塞回去一边更大声地回答。
月岛已经戴上耳机走到门口,山口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打了个招呼就被月岛拽走了。人声渐远,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天色擦黑以后,书本上的字迹已经看不太清楚了,蝉鸣一阵浓过一阵涌进窗子里。影山脱力地扶着椅子站起来,“你还不走?”
“等一下。”日向还在埋头写字,昏暗的暮色中他散乱的头发影影绰绰挡住了半张脸,发梢落在纸上,偶尔随着呼吸拂动。影山盯着他看,四周静悄悄的,晚风忽然把屋门轻轻吹开一道缝,他才像惊了一下似的转过身,打算把灯打开。
“影山。”日向却突然在身后开口,“到了不得不分开的那一刻,心头才涌出的不舍,会是你给我的答案,还是……”
摞在一起的椅子被咣咣当当踢翻,“你在说说说说说说什什什么啊你你呆呆呆子!”
“好痛好痛……”日向被翻倒下来的杂物箱砸得咧嘴哀嚎,“我在问你这一段阅读抄了没有借我看一眼啊!”
“…………”
“抄了没有?”
“你这呆子白痴蠢……”
“你先说抄了没!”
“没。”
“可恶……那你骂我干什么!”
“没抄就不能骂你吗呆子!日向呆子!”
门咔嗒一声合上,摊开的作业本上是写了半截的潦草句子,吵闹的人影跑远了,只剩下坏掉的电风扇慢悠悠的,吱呀一声转了一圈,吱呀一声又转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