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伊特厚姆沃克
·很俗的魔女集会梗注意
我是一位魔女,居住在森林之中。
在拥有着开放文明的现代,我不用再害怕人们对我的围堵迫害,偶尔只有丝许流言蜚语会落入我生活的池塘中——但那连颗石子都算不上,毕竟只要我不在乎,窘迫的就是他们。
炼魔药,骑着扫帚穿梭在自己和友人间的居所,去往城镇购买比自己施咒还方便的生活用品,与森林的维护者交谈……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当我对第二天的日出抱有的期待逐渐被无趣淹没时,我遇见了他。
那孩子被我发现时正受了重伤蜷缩在草丛中,伤害他的人算得上狠心,他的伤势严重到我无法使用魔法即刻为他疗愈。在同情心的驱使下,我终还是轻抱起小小的,长着狼耳与尾的他。
醒来的他明显对我很戒备,该是也听说过关于魔女的负面传言,承载着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警惕悄声观察着我,直到过了许多许多天——我常常粗心忘了记录日期,如果让叶瑄知道了必然会教育我。
他终于开口:“艾因。”
我蹲下身:“什么?”
“我的名字。”他微微偏着头,一双毛绒绒的耳朵不自然地动了动,脸颊漫布粉红。
从那以后我知晓了他的名字,他是个自尊心强得出奇的男孩儿,经常试图突破年龄能力的限界帮上我的忙。开始时我习惯拒绝他,谁忍心看着那样瘦弱的他为了我的事忙前忙后呢?不过后来我注意到他被我拒绝时的眼神太过于幽怨,只得妥协分配些他能够做得来的任务,让他在我身边跟着忙活起来。
“你的伤已经养好,是不是该启程回家了呢?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你哟。”在某一天我这样对他说。
他背着手轻颤了一下,告诉我:“……我的父母因为宗族争斗已经不在了,那里排挤我血缘的人太多,我还没有存活下去的资本……”他将藏在身后的花举到我身前,这花摘时他的意图到现在已然不可知,此时这朵开得灿烂的花成为了一个要强少年不熟练讨好的媒介。艾因眼底压着隐忍的泪水:“拜托你,收留我吧。”
总归还是个孩子啊,且是在如今算是安定和平的世界中遭遇这些。我不忍,终是将他揽进怀里轻轻顺着后背:“难过的话就哭吧,哭好了以后,你会重新成为一个男子汉。”
失去双亲,被宗亲追赶伤害的少年不自觉揪住了我的衣襟,从逞着强哽咽到最后的失声大哭。我垂着眼抚摸他的发顶,心中明了这该是坚强的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宣泄了。
当晚他化作狼性蜷在我身边,乖巧得让人忍不住反复抚摸,我在柔软触感中安然入睡,却不知道他睁着眼睛打量了我许久。
“你是不是被他改变太多了?”我的友人讶异地问我,她的伴侣为我们泡了清香扑鼻的茶,金发的男子轻轻亲吻了她的面颊,便离开不再打扰我们的茶话会了。
“有吗?”我回问。
“怎么想也觉得连魔药室都改装成了甜品厨房是对他很过火的宠爱啊。”
我叹了口气:“可惜艾因他每天都不能吃太多甜,毕竟是犬科动物。”
“重点不在那里好吗?!”友人有些着急的样子,继而眨了眨眼,“我说,你该不说是喜欢上他了吧?”
叼着面包的我愣住了,这一愣就是一下午。身为年长者的责任感与私心碰撞着,让我禁不住一边斥责自己一边对美好的爱情充满向往。直到回到家,对上艾因那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与我平视的红眸才稍稍缓过神来……哦,按狼人的年龄来算,他也已然成年了啊。
“艾因,如果有人喜欢你的话,你会是什么反应?”我试探着问出口。
“为什么问这个?”他有些意外,正晃动的尾巴一顿。
“啊,呃,我有个朋友……说她挺喜欢你的……”我冷汗直流,编了个蹩脚的瞎话就往上怼。
他的眼眸一瞬闪过失望,而后一副高不可攀的冷漠表情:“跟我没关系。”
我没能失落多少天,因为更打击我的事情发生了——狼群之中的争斗已经稳定下来,艾因父母的信服者,或者该说狼群首领的信服者寻到了我的家,他们是来带艾因走的。
他该离开,他本自由,得去到真正属于他的地方。我明了,也不愿成为他远走高飞路上的障碍。
他离开时垂着眸子,在此之前他已经无数次扫视整个房屋和注视我,临走时他说:“我以为你会挽留我一下。”
我笑着摇摇头,其实眼角都快要溢出不舍的眼泪来。
一切似乎都回归了平静,我又开始独身生活。枕边不再有温软的触感,耳边不再传来属于狼的呼吸声,我强迫自己享受落寞,享受孤独,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在想起他时不那么惋惜。
真是的!身为一个独自面对历史长河的魔女,我究竟为什么打不起精神呢!我双手于胸前攥紧做出为自己打气的姿态,到头却还是蔫了下来。
我仍旧很思念他。
今天也是新的一天,也是我已经过厌倦了的普通日子。
我正收拾着厨房,忽然听见了敲门声,我应声打开门,只看到有一捧花被递来我面前,再往上是熟悉又不再那般青涩的面孔。
“拜托你,收留我吧。”他说了和曾经一样的话,以前的少年成长至此,连送我的花无论数量还是鲜艳程度都更上了一层楼。
本该是浪漫的重逢剧情,我几乎激动得要惊叫出声。“不行!”但出乎意料地,我出口的是这样的字句。之后他和我皆是愣在了原地,我连忙解释说:“你现在是狼族首领,狼群不能没有你!”
“那这栋房子可以暂时没有你吗?”
我不解,这跟我的房子有什么关系?但我还是老实思考了我与这座房子的羁绊:“……我不住在这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我站在了狼群中央,是被艾因驮着一路带来的,我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已经长得这样大。
“您就是首领的妻子吗?”一只狼崽新奇地望着我,声音甜甜地问。我脸一阵发烫,向艾因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他却说:“没错。”
我顿时如被雷击般震在原地,直到他牵起我的手,面上是我最喜爱的,他盈满骄傲与自信的笑容:“不喜欢我吗?”
“那倒不是……”我缓过神来就只想向他笑,我姑且算是个有胆量面对自己感情的人,如今没能藏匿好的情意被温柔对待且得到了爱慕对象热情的回应,当然算得上是个美好的惊喜。
我笑着依偎向他胸口,小声说着“喜欢”,这回轮到他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