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伊特厚姆沃克
我遇见了一位狼先生。
他是狼群中普通的一份子,和同伴救我于水火中时我将最后一丝惧色都敛了起来,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肉食动物也不是全都很可怕嘛。”
他身边一个年岁看上去还小的狼儿经不起挑衅,在我们的处境安全后张牙舞爪地化作原型,在我配合着浮夸地惊叫后心满意足地显回了人形。
艾因一直只是冷着脸瞥了我一眼,开口就是讽刺我不愧软弱得连耳朵尾巴都不明显。
我确实并非英勇的阿萨,但我的种族他没有问,我便也不曾提起。
我似乎早就知道他是个刀子嘴却有颗能为真心之人温柔的心,艾因成了我追随狼群最爱依偎的对象。他对我抱有距离感,我却总有法子把他拒绝的话语抨碎——比如我能够灵敏地寻找到各式各样或酸或甜的果子。
他是会弹鲁特琴的,大家都爱听。虽然狼族也有其他的阿萨擅长弹琴,我却还是觉得艾因弹得最好听,他拥有着热爱音乐的灵魂,我知道。我能托着脸坐在他身旁听上好一阵,然后在曲子结尾你不言我不语地与他对视,由安静的聆听斩获他的一抹笑意。
逐渐的,他终于愿意近距离接触我,眸里却常压着深沉的,我无法探知彻底的东西。一晚睡觉时他无意识扣紧了我的手,当我问起来时,他像个恋爱日记被曝光的毛头小子似的红起脸,不自然地抖动着耳朵,唤起了我与他相通的情意。
第一次倾诉爱意时他意外地直白,亲吻时简直像是在进行情感的宣泄,结合时又有想将我揉于身体中永不分离的强势,着实吓了我一跳。不过这样的他也很帅气,第二天我诩笑着倚在他肩头时这样告诉他,他便又红了耳朵别过头去。
我们相识,相知,相爱。一切都宛若造物主的意意愿,天注定般顺风顺水,是如此平凡又可贵的生活。
也有同类笑他爱上了个弱小的阿萨,一向不屑顾及他人风言风语的艾因第一次正面回应:“她并不弱,她战胜了我。”
在我和他人疑惑的眼神中艾因笑了,牵起我的手问我:“你想不想去海边散步?”
早知道我该拒绝的。在望见那座高耸入云的塔时我萌生出悔意,这个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魇中的东西,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抱歉,看来我这个违抗神意的性子是改不掉了。”他打趣道,声音却低得像哀叹。
神是谁呢。
我痴痴地想着,像是为了宣告我的地位,我身后画灵不受控制腾地展开,卷携着风眯住了我自己的眼。
……对啊,梦的主人是我。
而我所希望的,不过是能和他平淡的相守度过一生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些都不愿意满足我?!”我宛若疯了冲上去搂紧了他的身体,使劲得自己的手臂都发麻,我怕他再度丢下我一个人离开。此刻的我只是个失去了大义的自私女孩儿,我的私心在后悔当初决定的一切,我恨,恨他逃脱了生的诅咒,却徒留我一人在无数个深夜刻骨铭心地怀恋他。
“因为你不能沉溺于梦境,你要走向新的生活。”他沉静地说,轻轻地回环住我,注视着我的眼睛近在咫尺却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遥望过来的。
周围一切尖锐的物体都顺从着我暴怒的心情指向了他,当我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他的身体已然被贯穿。 锐利在我面前消止,亦如他对我的温柔托付。
“你又一次战胜了我……”他对我说,而我的眼眶早已经被泪水充斥,连他最后的模样都没能看清。
满身冷汗地唤着他的名字,我倏地惊醒,随后悲哀地意识到我注定要背负着为曾深爱的夜之灵流下的血泪继续我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