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Dio左激推海带
DioX我
我坐在八楼的栏杆上发呆,风在我耳边呼呼地呜咽。灰暗的天边已经染上了金红的光,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快要天亮了。
我得快点,不然一会儿人多起来可就麻烦了。我还想要死后独自安静一会儿呢。我的双脚悬空在栏杆之外。我想这时候该抽烟,可我根本就没有抽烟的习惯。这个急性子了一辈子的家伙,最后居然会因为自杀犹犹豫豫吹了三个多小时的夜风。
是时候了。我刚想眼睛一闭下辈子再见的时候余光撇到了楼下花坛里似乎倒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多亏了我唯一值得称赞的5.2视力,我仔细打量了那东西一番,模糊地看出了个人形来。
不会吧……
我连滚带爬地从栏杆上爬下来,睡衣都没换就着拖鞋冲下楼去。我脑袋里想了一百种可能,他最好只是个被丢弃的充气玩偶,但也未免太逼真了一些。我暗中嘲笑自己,明明自己都不想活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关心别人的性命。
我在花坛里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他的位置,光是把他从被他砸坏的灌木上移下来就花了我将近二十分钟。他看上去大约是死了,几处伤口深可见骨,也没有呼吸。我本想打120可我的手机在我打算跳楼之前就被我丢了出去,现在早就不知道飞去哪里摔了个稀烂。我看着这具尸体,想着我要是跳楼估计模样比他还要惨。
至少不能让他死在外面。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脑袋里抽着什么风,他身上的伤口明显不是因为坠楼造成的,我还把他想成和我一样走投无路不得不结束年轻生命的可怜人。
我费力地架着他的胳膊把他从花坛里拖出来,拖进单元楼里。我抬头看着电梯里的那个监控探头,估计要是有保安看着的话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找到再被冠上杀人嫌疑被送进派出所里。
我把他拖回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这个时候再跳楼估计就要引起围观给别人造成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我看着镜子里的我自己,浑身糊满结块的干透的血块。这个高大男人给我丢在客厅的地板上。我坐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双手托着下颚沉思,把自己想象成杀人凶手,一会儿警察破门而入,看到我和倒在地上的他,再把我摁到地面上拷走。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和脊背撞在墙壁上的疼痛把我拉回现实,等我好容易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双脚离地被死死地钉在了墙壁上。而这股随时能夺走我生命的力量正是来自于我自己带回来的尸体。然而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我能支撑到把他拖回家就已经是个奇迹。窒息之中我只能模糊地看清他沾满血污的金发之下猩红的恶魔双眼。体内的什么东西正在被抽离,窒息感之下就连疼痛都变麻木,我只知道再这么被掐一会儿我要没被抽干要么被掐死。
“求你……”我的牙齿在咯咯发响。我根本不知道要求他什么,求生?可我本就已经奔着死亡而去了啊。我模糊感觉到自己可能会尿了裤子但我很快就啥都不知道了。
我许久没有睡过这么久这么久了。昏天黑地忘记时间,好几次做着在水面下沉沉浮浮的梦也没法醒过来。等我真正能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
我该去上班了。
这是我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
我怎么还没死?
我的脖子疼的要命,抬起同样酸痛的手摸了摸,摸到一层薄薄的纱布。我费力地撑起胳膊,像海豹一样拱着沙发爬起来。高大又陌生的身影大咧咧地坐在餐桌前,姿势潇洒地翻阅着我桌上的经济法专业书。
“不开个灯吗?”我问他。问一个被我带回家又差点杀死我的人。金发怪人停下翻书的手,轻轻地将那本厚厚的专业书倒扣在桌面上。他不说话,站起身朝着我走过来。他没穿上衣,瓷白的胸口裸露着,狰狞露骨的伤口似乎相比之前好了一些。他站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我以为他又要杀我第二遍。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我的眼眶发潮,莫名的委屈从胸腔里翻涌出来。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在酸楚些什么。就因为他,我的自杀计划才会被打断。
“你很想死吗?”他的嗓音像是低沉的大提琴,像是静谧的翻不起浪花的暗无天日的海底。他蹲下来同我平视,冰冷的手指隔着纱布抚摸我的脖子,疼痛的记忆悄然浮现,我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陌生男人停顿了片刻,又把手挪到我的头顶安抚似的拍了拍,“你的身体倒是比你本人坦诚的多。”
男人自称Dio。就算他不杀我,我也没法再活了。我的自杀策划已久。我毁掉了我的心血,变卖了所有能卖掉的首饰还辞掉了我的工作。几乎断掉了所有会让我反悔的退路。
Dio说不会杀了我,语气像是我施舍飞进家里的飞蛾一条活路那样轻描淡写。因为我把他带回了家,勉为其难地承认我算得上救了他一命。尽管我觉得他根本就已经不能算还活着了。不会呼吸,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一样冰冷无情。“我不会杀你,但如果你还想跳楼的话请随意。”
“或者花上半个小时。”他放平交叠的双腿,双手交叉,眼神朝着他身边的椅子斜了斜,示意我坐到那里。“给我讲讲你自己。”
情绪一旦有了宣泄口,内部的压力就会将至个小孔越扯越大,最后所有的脏水和污泥都从内而外吐了个干净,黏连在胸腔里的痂口缓缓脱落,裸露出新鲜的嫩肉。我和刚认识一个上午的陌生男人大吐了一番苦水,说我不被需要,处处受着排挤。家里有蟑螂,父母急躁又总误会,同事不配合,领导不重视。我是性格古怪不擅长交际的怪胎。一件件事都是小事将我的生活填的结结实实,压的我喘不过气。
不如别忍耐了。不喜欢的人就杀掉他们吧。Dio把我拉进怀里,我的脑袋搁在他冷硬的胸肌上,一点都不舒服。如果不被需要,他可以需要我,永远不会误会,永远不会被排挤,只要我献出永远的忠诚。
生活艰苦,海市蜃楼的港湾也是港湾。我抬头看看Dio的脸,突然没那么想死了。
Dio夸我本质懦弱还容易轻信,是个很好操控的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词,但我却松了一口气。
“你的唇形很漂亮。”Dio摸过我的下唇,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我摸了摸他上挑的眼尾,那里的一处露骨的伤口已经浅淡得像是擦伤,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是怪物。”我脱口而出,却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
“我是Dio。”Dio像是对待情人那样搂上我的腰,“我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钱。”
“权利。”
“甚至是爱情。”
他在这里停顿,金蝶一样长而翘的睫毛垂着,在他的下眼睑上投下阴影。冷冰冰的气息吐在我的耳廓上,像伊甸园的蛇那样勾人堕落。Dio的手贴着我的后背,我的心脏笼罩在他的掌心之下
“或者是,你想要我?”
吻从鼻尖转移到喉咙,最后落到因为饮食过少而凹陷的小腹。我巴不得Dio更粗暴一些,让我感觉到疼,让我感觉到自己还算是活着 。甚至恳求他辱骂我,辱骂我一边轻贱自己的生命还一边多管闲事。
“你什么都没错。”Dio捂上我的眼睛,手指沿着锁骨一路滑倒挺翘的软尖处碾压。我的眼泪渗透进他手心的皮肉,从最开始咬着嘴唇抽泣转变为嚎啕大哭。我哭哑了嗓子,一边求饶着别杀我,一边又求着他杀我。Dio每一句都应下,再用一个吻还到我的脖子上,手臂上,脸颊上,还到我浑身上下随便的哪个部位。
我的脖子上,腰上,大腿上,又多了好些细细的血孔。我坐在Dio的器物上,双手捧着这个吸血鬼的脸,舌头舔舐过他脖子上的疤痕。Dio纵容着他的新朋友,温柔地问我还想不想要活着。
想。我说。
我的眼睛盯着地面上干透的血印子。我的双手上都沾满的自己的血。脖子上好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裂了开来。我把手上的血抹到他胸口正在愈合着的伤口上,好像这样就能将这具吸血鬼的躯体快些修补好。小小的出租房里满地狼藉,红色的结成块状的液体黏得到处都是,像是开在瓷片和砖缝里的蔷薇。
“想啊。就算死过一次了。”我大喊大叫。“我也要活在地狱里。”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