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弓土长川
闹钟响的时候,苏沐秋和叶修两人正猫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虽然现在并不算早,但苏沐秋和叶修两人昨晚刷副本刷到凌晨两三点才不情不愿地睡下,自然是缺觉的时候。尤其是苏沐秋,被叶修强制摁进被窝后仍然心系刚刷出来还热乎的稀有,整个人都处于十足亢奋状态,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说,还时不时窃笑几声,闹得叶修在一旁昏昏沉沉却死活睡不成。好容易等苏沐秋稍微消停些有睡意后,浑身黑气的叶修恶狠狠地往苏沐秋的暖乎的肚子上来了一脚丫子,直接把苏沐秋给冻得一激灵,睡意也下去了一半多。
“叶修你搞毛!”苏沐秋压低声音轻骂了一句,伸手想去把叶修那作妖的脚丫子给掰开。
“我冷啊。”叶修的脚巍然不动,语气倒是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苏沐秋沉默。叶修惊觉不妙,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脚丫子给收了回去,使劲缩脖子弯腰蜷腿,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双手还死死地抱着被角,大有与被子共存亡的架势。
全身暖和像个大暖炉失去报复手段的苏沐秋出于挽救两人岌岌可危的睡眠时间的考虑,只能无可奈何地下床给叶修找汤婆子。把汤婆子给塞到被窝里的时候,苏沐秋忍不住吐槽了叶修一句“一个多小时了脚还全冰也是厉害”,叶修只是无所谓地哼哼两声,双脚一钩把汤婆子压脚下放好。所幸叶修在脚暖和起来后很快就睡熟了,苏沐秋所剩无几的亢奋在失了听众和困意的双重作用下,也沉沉睡去。
不过,再怎么满打满算,到闹铃响起,两人也只睡了五个来小时。在听到闹钟声后,苏沐秋猛地从床上弹起,跟放在床边吵个不停的闹钟大眼瞪小眼长达十秒后,伸手狠狠地关掉闹钟,一手逮住迷迷糊糊试图往被窝里钻的叶修的衣领子。
“起!床!”
叶修含糊地应了声,倒是把被角抓得更紧,苏沐秋连着拽了他好几次没拽开,又怕把眼前着还在止不住点头的家伙勒死,就干脆把领子给松开了。获得解放的叶修立马抱着被子把自己蜷巴蜷巴裹成一大团,只留一条缝出气。
苏沐秋嘴角抽搐,在听见叶修那句“太冷了,不想起”后索性直接上手强扒叶修留出的出气缝。
“喂喂苏大大你干什么——”
“冷个屁赶紧给我起来!”
“我真的冷——”叶修凭借着这大半年来积攒的闪避经验裹着被子滚了一圈,成功避开苏沐秋的“魔爪”,他迷迷糊糊地探出脑袋,头顶的呆毛还一翘一翘的,“苏大大,你看天气预报了没有”
“干嘛?”苏沐秋没好气地回他。
“我就知道你没看。”叶修把被子的开口扒拉得更大了些,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对着眼前那家伙指指点点,“周末气温暴跌四度啊苏大大——草苏沐秋你冷静放过被子!”
苏沐秋正一脸坏笑的抱着方才趁叶修松懈时扯下的大半床被子,乘胜追击把被子一扯一抖,直接把叶修赶出他温暖的被窝。趁叶修还愣神,直接拿起放在床头的衣服往叶修方向扔去。
“多穿点不就好了?”苏沐秋看着被砸得一脸懵逼的叶修,突然觉得一天的好心情都得到了满足。他把被子调整了几个角度后抱好,径直走向阳台,不给叶修丝毫裹着被子睡回笼觉的余地。
苏沐橙觉得今天的叶修有点不太对劲。
虽然往日里叶修起床后也是这么一幅低气压的状态,但没今天这样严重到似乎下一秒就要下起瓢泼大雨来。苏沐橙的视线悄悄地在墙上的日历上打了个转,掠过叶修红通通的鼻尖,又小心地收了回来。她站起身来,蹭蹭蹭地跑到叶修旁边,伸手轻轻戳了戳一脸萎靡的叶修。
“叶修。”苏沐橙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怎么啦?”
叶修低下头,看着那张和苏沐秋有着七八分相像的面孔,又一阵悲从中来。他木着脸抽了抽鼻子,生无可恋的回答她:“有点冷。”
突然叶修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弯下腰来,认真地盯着苏沐橙,眼睛像是蒙了层水雾。他压低声音询问苏沐橙:“沐橙,我们打个商量成不,我们今天就不出门了,外面绝对更冷。”
苏沐橙歪了歪脑袋,倒是很认真的驳回了叶修的“建议”。
“明明外面才会更暖和呢。”估计叶修的反常只是因为寒潮引发的大降温后,苏沐橙转过身来,接过苏沐秋手上端着的面,稳稳地放在了餐桌上。
苏沐秋端着面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叶修撺掇自家妹妹放弃外出计划的全过程。可能是因为没睡够的缘故,叶修的脑袋还一点一点,翘着的几缕碎发也跟着一动一动的,被冬日的暖阳一照,看上去反倒有几分说不出的乖巧。他轻轻拍了拍那个看起来手感很好的脑袋,示意那个嘟囔着“苏大大我这聪明机智的脑袋要给你拍坏了”的家伙自己去厨房盛面。
“说起来,叶修。”吃到一半,苏沐橙突然想起来验证自己的猜想,“你是不是怕冷啊。”
“对,我怕。”叶修特配合地吸了吸发红的鼻子,一幅委屈巴巴的模样,“我可怕冷了。沐橙啊,你知道你哥……”
见眼前这家伙正要卖惨,苏沐秋嘴角一抽,左手“啪”地往桌上一拍。叶修见好就收,埋头吃面吃得正欢,还和苏沐橙挤眉弄眼准备开猜苏沐秋什么时候爆发,搞得苏沐秋一口气梗在胸口,只能恨恨憋出一句“有点骨气啊你”。
吃完早餐,想要帮忙做家务的苏沐橙被苏沐秋和叶修赶去写作业,两个大男孩留在厨房忙碌。
“说起来。”叶修一边洗碗一边问在收拾桌子苏沐秋,“我们要几点出门来着?”
苏沐秋抬头看了看柜子上那个已经快完成粉色往浅白色转变的不归路的闹钟一眼,又看了看背对着他在洗碗的叶修,确认叶修已经把手头上的碗洗好放好了,慢悠悠地回了他一句:“下午吧。”
叶修直接扯下围裙往卧室走。
“喂叶修你干嘛!”
叶修冲他竖起中指,狠狠地回了他两个字。
“睡!觉!”
当然,觉最后还是没睡成。倒不单是因为没被子的原因。
他们所处的居民区,房子多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修建的,邻里关系融洽,东家厨房烧菜发现没葱,西家下一秒就能从阳台上剪两把递过去,再简单来讲就是隔音极差。等苏沐秋慢吞吞地踱回卧室的时候,他看见叶修整个人呈“大”字形趴在床上,嘴巴机械性地一张一合。苏沐秋凑近了听,差点笑喷。
叶修似乎才看见他一样,极其憋屈地瞅了他一眼,手指头颤巍巍地指着天花板,硬是抖了两三抖。
“我恨早间新闻。”叶修痛苦至极地下了这个定论。苏沐秋狂拍他的肩,憋着笑重复着“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眼看入睡不成,苏沐秋干脆就把叶修从床上拽到电脑前刷起副本来。叶修嘟囔着“干嘛不去搞武器编辑器让我再睡会”,但手上的招式可不见得含糊。苏沐秋回了他一句“那个可要十成十的注意力”,干脆利落地拉走了怪。
按照安排,中午午饭轮到叶修做,苏沐秋趁机打开武器编辑器开始上手。结果因为太入迷没听到叶修叫吃饭的声音,被推门进来叫人的苏沐橙吓得“唰”地按掉了电脑屏幕。
“哥哥有小秘密哦。”苏沐橙冲他眨眨眼,“要瞒着叶修吗?”
苏沐秋“嘘”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叶修的厨艺,不能说是很不错,但总体来说是在能吃这一层次的中上水平。再加上苏沐秋一直以来手把手的训练,比起他第一次上手倒是好上了许多。
“所以真的要出门吗?”看着吃得开心的兄妹俩,叶修试图挣扎。
“对呀。”“没错。”
挣扎无效。
最后还是连拉带拽地出了门,不得不说四周环绕式广播在阻止叶修倒头就睡这一方面起到了不小作用。叶修全身都裹得紧紧的,一双眼睛半闭着,一幅困极了的样子。
怎么说也快过年了。老式居民区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管的松,那些年久失修的发黑的店门口摆了好几个陈旧的大筐子,自在地敞开着过年常买的年货,空气里弥漫着米糖的气味,很是清甜,倒不腻。光也是暖的,从石窗上跃下来,肆无忌惮地洒了大半面墙。苏沐橙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苏沐秋和叶修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真的冷啊?”苏沐秋斜眼看了看身边那把帽子都给戴上的家伙,想想还是不太放心。
“唔。”叶修偏过头来看他,伸手把帽子往边上拉开了点,“你说什么?”
看苏沐秋似乎又有拳头痒痒的趋势,叶修忍不住笑起来。他把那只一直缩在兜里的手拿出来,把手中的一根棒棒糖塞给苏沐秋。
少年人的眼里盛满了冬日的暖阳,又像是盛满了漫天的星子。
“其实也还好。你知道我懒嘛。”
苏沐秋眨了眨眼,他突然发现叶修长得挺好看的,尤其被阳光一照,整个人身上的锋芒都褪去了许多,倒有几分说不出来的乖巧来。他躲避着对面那人眼里浮起的疑惑,低头顺势看了看刚才被塞进手心的糖。
毫不意外果然是雪奶棒,沐橙校门口一块钱三根,带了点奶味。苏沐秋把糖塞进嘴里,继续方才的话题。
“那你知道你再不晒太阳就要发霉了吗。”
“轮到我接沐橙的时候我也有出门好吗!”
“滚吧!那个时间点出门才不算晒太阳。”
叶修还想回话,余光看见苏沐橙正在冲他们挥手,伸手就拉了刚才莫名其妙扭头不看他苏沐秋一把。
苏沐橙正站在一家店门口,拎着刚称好的一袋米糖,笑着和老板娘聊天。见他们看过来,她扯开嗓子喊“哥哥和叶修好慢——”,但还没说完她就开始笑。
叶修被苏沐秋拽着一路小跑跑到苏沐橙前边,因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难免有些气喘吁吁。
小姑娘蹦到叶修面前,伸手管他要糖。叶修从口袋里摸出糖,小心地撕开口递给她。
“晒太阳真舒服呀,叶修。”苏沐橙一边吃糖一边说。叶修很高兴看到小姑娘今早莫名其妙吊着的神经终于完全松懈下来了。他把糖从嘴里拿出来,看向那个正在结账并且自在地和包括老板娘在内的一切邻里打招呼的苏沐秋。光就这么晃过了那人浅色的、有些偏长了的头发,跳到那人的脸上,倒是暖和。空气中似乎有些白色的细碎尘埃,倒像是隔了雾似的,把他、苏沐橙和苏沐秋都给分开了。
他又看见那人回来,手里多拎了一小袋果脯,无视那些屏障走了回来,眼角带笑,倒是比晒太阳要舒服的多。
“是挺好的。”但他只是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