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宁缺
#利艾 #利威尔 #艾伦 #AOT
战后的一切在颓废中带着压抑许久的繁荣。
人们在庆祝一切都尘埃落定，巨人从世界上都消失的时候，却没有人记得那个人类曾经的希望，那个曾经毁灭世界的救世主。
艾伦·耶格尔。
战争结束的很快，仅剩的巨人被认定为危险人物，人们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位强大的毁灭者。
艾伦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的放弃抵抗，而后被那些带着恐惧与仇恨的人们迅速果断沉入海底的监狱。曾经救世的神明坠入泥潭，占满鲜血的双手如今只能握住红茶杯——应他唯一的要求，每天一杯红茶。
艾伦被送进了他曾经向往的大海。
曾经无比向往的自由，日夜思念的大海，却成了青年挣脱不开的牢笼，也许自由的代价就是不自由，也许是在追寻自由的路上却被自由束缚。人类的希望，被当做那个残酷的时代最后的纪念，被封尘在大海深处，终日无声无息。
利威尔打算去探望艾伦。
不要去。
希斯特里亚说。垂下了眼眸。
他让我失去了尤弥尔，虽然这不是他的错。
利威尔想去探望艾伦。
不要去。
韩吉说。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他让我们失去了埃尔文，虽然这不是他的错。
利威尔要去探望艾伦。
不要去。
柯尼说。停下了写字的手。
他让我失去了萨沙，虽然这不是他的错。
利威尔决定去探望艾伦。
不要去。
让说。抬起了疲惫的双眼。
他害死了很多人，虽然这不是他的错。
我只是去看看他。利威尔说。我很快会就回来。
海底很暗。没有温度的白炽灯温暖不了衣着简陋的艾伦。
青年在对面坐着，没有一点声音。过大的领口遮不住凸出的锁骨，过于宽松的囚服并没有像利威尔想象的那样干净合体，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海底很冷，可艾伦并没穿鞋，也可能是没有鞋穿。赤裸的双脚随意的搭在椅子下，轻轻的晃荡着。
大概是不见阳光的缘故，艾伦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他像是搁置了许久的画，正悄无声息的褪色。那对曾经洒满星星的绿眼睛，逃不过沉没在大海的悲剧，正空洞平静的看着他。
那双他第一眼看到就忘不掉的眼睛，也曾望见过大海。
利威尔想。
海底没有光，海上也没有他想要的自由。
“兵长。”
略带沙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利威尔的目光从那双眼睛上移开，又落在了青年略微凌乱的长发上。
“您为什么到这里？”
“我来看看你。”
利威尔的目光从头发上移开，重新落在那双眼睛上。
“看我？说真的，兵长。”
艾伦拢了拢头发，抿了口开始变冷的红茶。
“我不值得你这么费心。如果你想我，也许应该早点来看我。而不是现在。”
“我在找到自由前，觉得调查兵团的生活也很好。有我爱的人，有爱我的人。”
“我不得不去寻找自由，因为我从出生开始，便是如此。”
“可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我也会有喜怒哀乐，也会有七情六欲，也会在喜欢的人面前不知所措。”
“我曾无数次的痛恨我的使命，我抱怨，我不甘，我指责命运的不公，我为什么就不能平凡的和所爱的人度过一生。”
绿眼睛满是遗憾与无奈，他遗憾自己的爱情，却无奈于命运的囹圄。
“我曾在初生的晨光里念你的名字，曾在清晨的雾霭里念你的名字，曾在海边无人的沙漠念你的名字，曾在斯托海斯喧嚣的夜里念你的名字。
我每个午夜梦回是你，我每个噩梦是你，每个好梦是你。我的悲是你，喜是你。
可我念你，你又在哪里？
你告诉我，利威尔，我想你需要你时，你在哪里？”
艾伦声音微颤。深海透不过一丝阳光，惨白的人造光冷漠的将冰冷的亮度撒在身上。
你是欢喜，你是虚无，你是胜过一切的救赎。
一片阴影打下，遮住了青年因激动而飘红的脸。
一个冰冷的吻。
“艾伦。我爱你，但也只能是爱你了。”
利威尔艰难的止住哽咽，手指悄悄滑进头发里，小心翼翼的按住他的后脑勺，轻飘飘的在艾伦唇上烙下一个吻。
“艾伦，我很遗憾。我很遗憾我们生在这个残忍的世界。”
他看到艾伦的绿眼睛涌出了泪水，化开一片湖水开始奔涌，静静地将他吞噬。青年坐在那里，无声的流泪，在冰冷的红茶杯里荡起苦涩的涟漪。
艾伦突然没有了聊天的兴致。
无论利威尔怎么说也不再抬头，长发盖住了半边脸颊，目光呆滞的盯着地面，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利威尔叹了口气，轻轻地将长发扎起，束成底底的马尾，孤零零的搭在单薄的肩膀上。
“你还会来吗？”
艾伦没有抬头。红茶早已经凉透，可他还是喝了一口。
“我想吃甜甜圈了。”
艾伦依旧没有抬头。红茶太苦，苦的他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我会的。”
利威尔没有回头。
——
艾伦死了。他没有等到他的甜甜圈。
很突然。可以说是毫无征兆。谁也没有想到在海底关押了这么多年的人，看起来很正常没有问题的人，会突然死了。悄无声息。
他像是睡了过去一样。终日不见光的皮肤苍白的盖不住淡淡的血管，头发因缺少打理被随手扎在脑后，旁边的桌子上是凉透了的红茶，固执的散发着干涩的香气。
尸体还是两天后发现的。平时的艾伦就安静的如同一具尸体一样，在他死后也没人察觉什么不对劲。
红茶的香气渐渐不再飘起，粗心的狱卒发现时为时已晚。
消息传到王都，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人们都渐渐遗忘了他，忘记了他是谁，忘记了他的善与恶，忘记了他的一切。
利威尔没有什么反应。也是，人类最强不会为这件小事烦恼，他见过了太多人的死亡，大概是习惯了家常便饭般的生离死别。
谁也没有注意到利威尔流了一滴眼泪。
夜里梦一场，利威尔梦里少年仍是记忆中最初相遇的模样，绿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点点光芒，艾伦笑着，嘴角微翘:
“前方的风景很好，我的意思是，别回头。”
不要。
利威尔听见自己说。
第二天授勋仪式利威尔没有到场。
也许他会来，也许永远不会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