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Ade
*一开始只是触觉,后面慢慢的由触觉引发的疼痛也会被一起接收到
*ooc是我的,小姆是大家的
“如果可以和喜欢的人共享一种感觉,你想和他共享哪一种?”
触觉。
视觉太震撼,嗅觉太单薄,听觉太虚假,痛觉太恶劣,味觉太浮于表面。
所以选择触觉吧,从一开始就感同身受。
01
这种奇怪的症状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一周前,吃过晚饭后你照例坐在窗边发呆,胳膊搭在窗棂上,双手悬空感受着哥谭夜晚的风。
这个时候,没有与任何物体接触的掌心却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就好像是把双手用力按在了满是粗粝石子的地面上。
你像被针扎了一样迅速缩回来检查手掌,本以为是碰到了什么飞行的昆虫,但双手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口。
本来没太在意这件事,可是从那次开始这个症状便越来越严重,你会在睡梦中被胸口传来的剧烈撞击感强行唤醒,会在餐厅后厨因为身体入水的错觉而失手摔了盘子。
莫名其妙的、不来自于你的触感会随时随地塞进你的身体,强迫你接受。
在摔碎餐厅的第五个盘子之后你正式弄丢了这份工作,被扫地出门时你甚至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服。愣愣地在大街上站了一会儿后,你决定不能再这么下去,于是狠狠地把自己丢进了医院。
“小姐,恭喜您,您的身体很健康。”戴眼镜的医生把检验报告单放在你面前的桌上时,你从来没有这么失望过。
“什么?可是医生,我真的会有一些不属于我的感觉……”你有些急切地倾身,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好吧,那么您现在感觉到了什么?”这位中年医生双手交叠,透过镜片静静地看着你。
你沉默了一下,原本躁动得像油锅一样的身体此刻却非常不给面子,一丝异样的触感都没有。你屏气凝神,还是没发觉任何异常,只能听见心脏有条不紊的扑通声。
面面相觑一分钟之后,坐在另一头的医生首先打破了沉默,“小姐,您的身体很健康,”他重复了一遍,把白色的报告单推到你面前,“保持心情愉快,不要胡思乱想。日安!”
“……好吧,好吧,谢谢您,日安。”
你拿着各项指数都正常的报告单又回到街上,账单上昂贵却毫无意义的问诊费用让你越想越气,最后没忍住给了自己一耳光。
你要打的不是自己,是这具身体。
“Fu*k!怎么关键时候不出来折磨我了?!”
怪异的举动引起了街上行人的侧目,目睹全过程的人都以你为中心半径三米划圆远远地躲开了你,好像你真的有什么精神病一样。
生气有什么用,给自己一巴掌又有什么用,最后还得拖着身子回家,用酒精棉球龇牙咧嘴地上药。
晚上日落之后你拉上窗帘,关掉所有的灯,坐在黑暗中静静等待或熟悉或陌生的感觉找上你。
不出所料,右手手指很快接受到了讯息:光滑的表面,长条形,有些凉,金属质地。
是刀吗?手术刀?还是匕首?
指腹上的触点分布最多,所以你能很轻易地感受到小刀的模样,似乎有人在很慢很慢地把玩它。你摊开双手置于桌面,掌心空无一物,视觉和触觉有种破碎的割裂感。但只要闭上眼睛,那把看不见的刀在指间运动的轨迹就越发清晰。
真的是凭空而来的触感吗?它太真,太具象,以至于你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是不是和其他人共享了感觉。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你等手上所有的动静歇了后,用指头一笔一划的写了个大大的“Fu*k”上去,以防万一你还写了五遍,公公整整,端端正正。
很快指尖便有了回应:火辣辣的像有蚂蚁在啃,仔细体会才发现是手指被割破的酥麻——是刚刚那把刀!
在巨大的惊愕和震撼中你感到五个指尖都被刀刃割了一遍,伤口都不深。金属游走在皮肤表面,像是打招呼一般。
这是在报复吗?没有必要的吧,你又不会真正受伤,但就算这样他也要让你不好受。
你撇了撇嘴,为这人的小气感到无语。
伤口制造完成后他放下了刀,用布料按压指尖,期间碰了玻璃杯和什么柔软的东西,或许是床垫。接着他沉寂了一会儿,又在手心上写着什么。
你连忙找来纸笔跟随传来的触感把那些字写下来,全部结束后纸上歪歪扭扭地呈现着一个单词:Funny,附带一个笑脸。
有什么好笑的?!
你有点生气。
02
不论如何,时间一长你只能接受“我和别人共享了触感”这件事,并且努力去适应它。因为你不能一直待在家里闭门不出,你得打工养活自己。
新的工作是当便利店的收营员,于是给食物装袋的时候便总有新体验。有时面包会变成烫手的烙铁,卷心菜摸着像钢板,苹果抓起来像在捏什么软乎乎的圆球。
这些你都可以忍耐,只是有一个问题日渐突显出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很多次像是身体被击打的震动感还会伴随着疼痛。起初是星星点点,后来愈演愈烈,如果那个人腹部被揍了一拳,你也会立刻控制不住地弯下腰。
于是在又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你捂着脑袋靠在门边回想刚刚传来的感觉。
手指像压在什么光滑的木头上,用了不小的力气,大部分时候都在向外施力,但最后额角却被狠狠打了,力道很重,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会有淤伤吧,它会不会由青紫变成乌黑,像墨点晕开在白纸上一样不协调地留在那个人的脑袋上?你恍惚地想。
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在用碘酒和绷带包扎头部了,你贴好最后一块医用胶带后掌心又传来酥麻的感觉,这次他写下的是一个kindly。
你盯着这个单词出神良久。
那个和你共感的人,他是什么样的?
第二日出门的时候你没有取下纱布,或许是私心希望他能好得快些,也或许只是自私而已。
行色匆匆的街上你与一个人擦肩而过,那人惹眼的红发在一众死气沉沉的黑白灰里过分突兀鲜明,让你确信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所以在错身后你忍不住回头去看,意外地发现他也在看你,深绿色的眼睛里带着点无法言说的探寻。
你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头上的纱布引起了注意,下意识摸了摸额角后转身飞快地跑了。
所以你没有看到,红发男孩的额角有一小块并不明显的青色印记。他注视着你消失在街尾,风吹皱了眼里原本无波的绿潭。
Jerome缓慢地牵起了嘴角。
I found you.
03
Jerome Valeska确定那天在街上遇到的女孩就是和他共享触觉的人。
不仅因为她头上的纱布,摸额角的动作,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知晓了,在那些奇怪的感觉第一次涌进身体前,他刚与她碰过面。
那天早上Jerome离开马戏团出发去图书馆,街上很冷清,行人稀稀落落。台阶上迎面下来一个留着棕色卷发的女孩,两人擦肩时女孩突然绊了一跤直直地摔了下去,Jerome下意识伸手却也没有扶住,只接住了一片她烫得很优秀的卷发滚出的耀眼光泽。
他没在意这件事,只在这个冒失鬼爬起来的时候短暂地打量了一下她的面容。
同天下午,Jerome回到马戏团之后又被Lila使唤着去打扫场地。推独轮车的时候他摔了一跤,那时还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等到深夜终于躺在床上之后问题才浮现出来:明明浑身干燥,皮肤却一直向大脑传输“有液体流过”的信息,温热的触感从发顶开始向四周发散,沿着每一处肌肤淅淅沥沥的淌下去。
像水流,像鲜血,渗进灵魂深处滋润黑恶的苗芽,疯狂的想法便顶破心脏潮湿的土壤露出些诱惑的尖。
这样的触感只持续了半小时,Jerome却一晚都没有合眼。整夜他都陷入一种殊于平常的兴奋与躁动之中,大脑的运转速度比任何时候都快。
聪明的Valeska很快便有了初步构想,并欣然接受了共感的事实。
事实上,他玩得很开心。不管是突如其来的耳光,还是手心里刻下的五个“Fu*k”,都令人雀跃到肌骨震颤。
找到她,找到她。
皮肤上传来疑似纱布的触感是情绪的催化剂,Jerome扔掉斧子,伸手按住额角的伤——那块淤青是Lila临死前挣扎着打的。
沉默的黑暗中他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呼吸急促,血液上涌,心脏狂跳。
找到她。
04
那次逃跑之后你一直很耿耿于怀,为什么要跑,是羞于面对美丽的事物吗?不过这个问题在几天之后迎刃而解——你从便利店的电视上看到了那天的红发男孩,Jerome Valeska,18岁,阿卡姆疯人院新晋罪犯,入狱罪名是弑母。
所以逃跑是正常的,你用拙劣的借口告诉自己不必介怀,脑袋里却一直环绕着Jerome的模样。
棕红的发,深绿的瞳,不加掩饰的疯狂,他像盛放在名为哥谭的泥沼里的玫瑰。
掌心传来一阵因鼓掌产生的震动,猝不及防打断了你的臆想。你猛然清醒过来,收银台边等的不耐烦的顾客已经催促你很久了。
啊,对了,还得继续我的生活。我的生活,像机器扫描的商品上的条码们,黑色,短暂而笔直,一眼望到头。
你低下头继续工作,牙关咬紧,指甲全部嵌进掌心。
现在你倒是很在意那位不知身处何处的共感者刚刚经历了什么值得庆贺的事了。
05
你没再去便利店上班。
有时你溜进酒馆或超市去偷些酒水食物,不过更多的时候你坐在楼顶上不向往任何地方,看太阳升起月亮落下,反之亦然。周身漂浮在晦暗不明的光里用指尖一遍遍在掌心描摹日月的模样,享受你的共感者赠予的伤痛,再报之以歌——
你不知道他是谁,可你知道他常拿枪,喜欢大笑,受伤后不会立刻擦掉流下的血,偶尔会为你在掌心里画笑脸。
除你们外无人知晓共感的秘密,于是你擅自给陌生的人代了身份。也正因为不知者无罪,所以每当熟悉的触感传来,你便想到他。
——你想到Jerome Valeska。
06
你怀疑你在和Jerome Valeska共享触觉。
不然怎么解释他神采飞扬的死在慈善晚会上的时候你几乎和他同一时刻倒下,脖颈处的痛和倒流进鼻腔的温热血液令你把头用力地撞到墙壁上试图抵挡;
怎么解释他死后再到复活这一段灰暗的日子里没有任何触感光临你的身体,直到他突然把那份皮肉都被订穿的可怖盛宴送给你;
又怎么解释他现在明明站在对面五指握着枪瞄准你,你的掌心却传来金属独有的冰凉。
很显然,你的共感者是Jerome Valeska。
在没有确定之前你可以随意任性,但真正地意识到这一点后你还是有些慌张。
关于他会不会杀你这件事,你没有把握。
“可以说了吗,跟踪我做什么?Miss cog。”
这个称呼真的很不可爱,它让你想起已经抛弃掉的单调冗长的十八年人生——做一颗被丢进巨大工厂间不允许停歇的小小齿轮。
常年接收双倍的触感刺激没有让你的身体变迟钝,反之,它们让你熟知Jerome的行动轨迹。所以你知道对面的人已经在慢慢地用指腹去扣动扳机了。
“等等!”感觉到大事不妙的你急忙出声,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放低右手的高度,非常坚定地,朝自己扇过去。
这一掌力气非常大,脸颊上的指痕清晰可见,你甚至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你在赌,赌他不会真的开枪。
“Whoa,”Jerome的头随着这一个响亮的耳光偏向和你相反的方向,他顿了顿,绿色的眼珠先转回来,然后是整个脑袋。
他走过来,俯下上半身打量你,像在鞠躬,腰部和双腿连接的线条弯成九十度直角。
Jerome Valeska拉过你的左手挨上他的脸。
一瞬间发冷的掌心,订书针凸起的手感,还有血液的腥气全部混乱地冲进脑袋。
过多的信息如洪水决堤般刺激着你,你竭力控制颤抖的身体,看他用另一只手指向他自己的脸。
“再来一次,朝这儿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