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沙姜
“弗朗西斯。你听好了,我要和你离婚。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停,柯克兰先生,你打错电话了。”
“什么?难道你不是叫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吗?还是说,你也觉得这名字品味太差,所以改掉了。那么我直接叫你青蛙吧,这样我就不用费心起外号了。”
“我确实是你认识的那个法国佬,不过——(我自己先说了,因为你下一句肯定是这个)”
“够了,别再打断我了,我要说的是正事。”
“但我不得不打断你,我不想浪费电话费,而且我现在在加班!你肯定喝醉了。你现在在哪条街上?”
“自以为是的法国佬,你总是这样,完全不听我说话。每次都尖酸刻薄喋喋不休地指正我的法语错误,滚你的,弗朗西斯,你的英语才是糟糕透顶。”
“如果你打电话来只是想找我吵架,那我倒是很乐意,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别再说离婚了,这很让人尴尬,因为我们根本没结婚。喝醉的英国人总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愚蠢。”
“我没搞错。肯定是你的问题。”
“如果要离婚的话,我们得先去结婚。你看这个逻辑怎样?”
“听起来不错。”
“没人会和醉鬼去登记的,我还有工作,先挂了,你随便在哪条街上抱着垃圾桶睡吧。”
“你要是挂电话,我就先上你家去等你。然后吐在你家门口你最心爱的草坪上——”
“操,你要是敢这样做我肯定让你因为付不起医药费破产。”
“或者我开最贵的酒,然后睡着,酒保会让通话记录上的第一个人来付钱的。”
“哦,下次我绝对不接你的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呢,这种事情我又不是没干过。你很有可能还欠着我的酒钱。我可不想再次面对喝醉的英国佬,反反复复地闹着要和你离婚。这样我们俩都不用再进同一家酒吧了。”
“我还是记得一些的,有一次你偷偷亲我,恶心死了。我揍了你的脸,第二天你告诉我是撞到路灯了。”
“那天我也喝醉了,你怎么瞎编都行。我确实撞上了路灯,如果你敢打我的脸,我绝对会把你丢进垃圾桶的。”
“看看,看看,这就是我要跟你离婚的原因。”
“上帝,你怎么还在想着这个?”
“看看你那张整个欧洲都找不到的令人厌恶的嘴,总是能轻易让我更讨厌你一分。”
“可它吻你的时候你也挺喜欢的不是吗?”
“滚你的。好吧,我已经在街上逛了一圈,教堂已经关门了。”
“那是因为现在已经半夜十二点了,我尊敬的柯克兰先生。”
“十二点还在加班,真是辛苦你了。”
“事实上我并没有在加班,要是我真的跟你打了这么久的电话,早就被开了。我正在家里的床上,舒舒服服地躺着,准备睡觉。”
“我以为我们已经讨论过结婚这个问题了。”
“什么……?哦,你不能和醉鬼讲什么逻辑。好吧,那次我们俩都喝醉了!我们穿着最好的西装(后来被对方吐得一塌糊涂)跑到大街上,但是教堂已经关门了。你坐在教堂门口抽烟,骂骂咧咧,说要直接开一艘船进去,把牧师惊醒,让他给我们作见证。野蛮的海盗先生,这听起来可不像是被祝福的婚姻。”
“哦,毕竟是和你的婚姻,什么样都无所谓了。光是这件事已经够糟了。”
“我也这样觉得。那天你坐在教堂门口,突然问我戒指呢。我们俩都没准备,好极了。”
“你要我先单膝跪下,我觉得你简直是做梦,后来也许我们是打了一架。”
“是的,所以后来我再也不跟你一起喝酒了。”
“后来,后来我们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开车去了珠宝店。大半夜的,居然还有那么一家珠宝店没关门!我们也没被交警抓到。”
“哦,你一进门就说‘把你们这最好的戒指拿出来’,而我说‘我事先提醒你,我没带钱’,听起来真像抢劫犯。”
“如果店员报警了,我们俩就得在警察局过夜了。听起来像是人生必须完成的一百件事清单。还好我们遇到了一位非常冷静和见过世面的小姐。”
“我只记得你选戒指的品味差到令人发指。”
“你看人的品味也不怎么样,后来我才知道第二天你居然又跑去同一家珠宝店,搭讪同一个女店员。无耻的混蛋!”
“那位女店员可真是冷静过头了,非常可爱。她希望我能够买点(她们店里的)珠宝送给她,再谈约会的事。”
“等等,我刚刚发现我的上衣口袋里真的有一枚戒指。那天刷的是谁的信用卡?”
“别担心,也许是你的某个约炮对象不小心放错了地方。”
“去你妈的,老子已经到你家门口了。”
“等等,你要干什么?不许吐在我的草坪——”
“我要向你求婚。”
通话结束。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