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Moonlight
*练笔作
宫野志保今年二十八岁,往咖啡店最靠窗的地方一坐,依然可以成为过路男高中生的初恋。她不算年轻,也不算老,可没几个女人能在二十八岁就取得她这样的成就,她的履历说出去是要让人啧啧称奇的,然而三言两语也就能概括过去,如果将来有人愿意给她写传记,一定会为了她枯陈乏味的人生经历而发愁,因为值得写成小说的部分将永远被烂在肚子里。
上个月工藤新一婚礼,她从美国飞回去,在飞机上就有人跟她搭讪,她很感谢自己这张模棱两可的混血脸,不管对方说日语还是英语,全都假装听不懂。她下了飞机也没联系工藤新一,自己找好酒店,一个人走在米花町的时候,还有一种不自然的熟稔感,仿佛从没离开过。婚礼那天她看见许多熟面孔,光彦和元太兴奋地四处跑,步美是花童。婚礼进行曲响起,毛利兰从红毯那头走到这头,两边的泡泡机喷出无数泡泡,里面也映出无数个毛利兰,送到她面前,最后又“啪”的一声全都破灭了。她穿婚纱的样子很美。
觥筹交错之间工藤新一走到她身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灰原”,她咬牙切齿:“是,我是小哀的姐姐,我们父母离异,她改跟继父姓。你要让我费尽口舌的解释白费吗,工藤。”他笑了。后面的谈话宫野志保就记不清了,她被旁边巨大的巧克力蛋糕熏晕了头,在美国的时候,她从公寓到实验室的路上要经过一家巧克力工厂,每次浓郁的巧克力浆味都让她口中的鸡蛋三明治变味。她把头偏过去,发现毛利兰在看她。后来她拉着她的手说:“谢谢你,小哀。”似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从来就不是什么sillygirl。宫野志保祝福了她,真心的。
婚礼结束两天后她就走了,新婚的夫妇去机场送她,工藤新一拍拍她的肩膀:“找个伴吧,宫野。”她的心情好像泰坦尼克号撞上了冰山,宁可他说“保持联系”,也不想听到这种话。
回去之后又是从公寓到实验室的两点一线,或许终有一天纸张会被划破,她感觉自己好像青春期还没过的中学生,在升学压力下讨着差不多、不出错的生活,然后突然某一天就不知道活着的意义了。明明曾经她比谁都渴望活着。或许那个时候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所以先活下来是当务之急,剩下的来不及去想。
实验室的同事里奥依然锲而不舍地约她出去,新来的实习生格雷丝一直以为她是个同性恋,晚八点下班时总能看见站在灯牌下接吻的高中生情侣,工藤说“找个伴吧,宫野”,全世界都在暗示她去谈恋爱。哈,谈恋爱。那好吧,她想了想,说她没喜欢过工藤新一那是骗人的,但是她不觉得自己以后不会喜欢上别人,而那个人可能和工藤新一一点都不像,但没有人会像他一样毫无预兆地闯进她的生活里。茫无头绪。
她辞去了实验室的工作,有了不定期去教堂的习惯,她一点不虔诚,只有那个时候才能闭上眼睛,名正言顺地什么都不想。有次她看着教堂里高大的上帝石像,觉得自己或许像《包法利夫人》里的艾玛一样,要的是一个上帝那样的男人。她开玩笑的。
她总是在一家叫Salina的咖啡店里一坐就是一下午,服务员们都已经眼熟她,那里星期六的时候会放《Mr. lonely》的原声大碟一整天。有一次她听见刚来的兼职男大学生叫她“Miss lonely”,雨过天晴的阳光洒下来,她站在桥边笑出了眼泪。Miss lonely……
宫野志保搬了家,简历投刚出去两天工作就有了着落。工作第一天早上六点的时候她从社区走出去想吃点早饭,穿着制服的保安大声喊道“Goodmorning,girl”,她今年三十岁了,虽然没有回头,听了心里也还是觉得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