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Moonlight
cp:利贺田×奈奈特
*我磕的cp都冷
*话说这对到底是GL还是BG(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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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特在雪地里睁开眼。
铅灰色的天空飘落下雪花,在她的脸上融化,被寒风一吹,像泪痕一样凉在她脸上。
这样下去会死的。她想。
于是她试图支起身子,却发现半边身体已经被冻僵了,最终只能徒劳地倒回地上。躺在手边的相机还处于录像状态,她看见自己的脸被放映在屏幕上。相机成色很坏,她看起来像是快要断气,是利贺田所描述过的那种自杀的文艺片女主角的样子。
利贺田。啊,对了,利贺田。
奈奈特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为了拍些有趣的东西来挽留离开的利贺田,才会来到这里的。她突然有了力量,挣扎着坐起来,查看相机所拍摄到的内容。
可是,没有。除了连绵的雪山和灰蒙蒙的天空以外,什么都没有,连只鸟都没有。这样的话,利贺田怎么会高兴的起来啊?她泄气地塌下肩膀,把手中的相机狠惯在雪地上,眼眶里涌出热流。但是转念一想,相机还留在她这里,就算利贺田不想拍什么火焰人的电影了,她也不可能不带上相机就这样走掉吧?奈奈特回过神来,连忙捡起相机,查看是否摔坏,还好,只是快没电了而已。
她破涕为笑,抬手擦擦脸上的泪水,继续向前走去。黎明时分利贺田离开时,睡梦中的奈奈特似有所感一般地睁开了眼,她依稀记得利贺田好像回过头来与她对视了,眼神冰冷的仿佛是在注视一具尸体。但是无论如何,奈奈特都坚信着她能把利贺田给找回来,坚信利贺田会回到她身边。
那时候还不知道竟是永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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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个叫做冰之魔女的祝福者,世界被终年不化的雪覆盖,饥饿与寒冷使人们变得疯狂。从奈奈特出生起,世界上的人就被划分为两种:使用的人和被使用的人、能够取暖的人和冻死的人、人和薪柴。
毫无疑问奈奈特是后一种,她不是人,她是薪柴,是连和贝西姆德鲁克的公狗交配的资格都没有的薪柴。
那天在贝西姆德鲁克的电车上,如果没有利贺田,奈奈特就会被那群士兵凌辱致死。她拼命哭喊着求利贺田救救她,但是对方充耳不闻,举着摄像机兴致勃勃地鼓动着施暴者,直到她崩溃地喊出那句“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救救我!”,利贺田才回心转意。
她一定是一个恶劣到极点的人。奈奈特想。但是她到底救了她。
“你们将要为杀死无辜的士兵付出代价。”贝西姆德鲁克的祝福者说道。
“很可惜,他们全都有罪,他们犯下了强-奸这个少女的罪。”利贺田回答。
强-奸?那是什么罪?从来没有听说过。正如那个祝福者所辩驳的:“生殖行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神圣的。女人即使值得尊重,也注定无法和男人获得同样的地位。这是常识。”
是的,常识。在奈奈特活过的十几年里,从来没有听说过士兵强迫女人脱下她的衣服是一种罪。从来如此,便对吗?常识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砍下那个祝福者的头,在奈奈特看来只是一瞬间的事。利贺田很强,属于在祝福者里也强到离谱的类型。她举着相机的手直打颤,但是心里的想法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跟着她,我就能活。
于是她就成为了利贺田导演的御用摄影师,协助她拍摄一部名为《火焰人》的电影,主角是一个浑身燃烧着的男人。
和利贺田在一起就不用担心死亡,和阿格尼在一起就不用担心寒冷。在奈奈特看来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好了。后来阿格尼烧掉了贝西姆德鲁克,还成立了阿格尼教,被一群人当做神一样膜拜着,并且每天砍下自己的左半边脑袋给他们当做圣餐。
奈奈特曾经在碗里吃到过阿格尼的眼球。眼球浮在汤面上,好像阿格尼在看着她。她勉强吞下了眼珠,却最终还是抑制不住地呕吐起来。教徒们把他当做神明,所以才能心安理得地吃下他的脑子,并称之为神的馈赠。可是奈奈特不一样,她知道,阿格尼是人,不过是个可怜的人而已。
利贺田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开心。她偶尔会跟奈奈特抱怨,说阿格尼越来越不肯听她的了,区区演员竟然敢忤逆导演。在贝西姆德鲁克的时候还说要杀了她,可恶,杀了你哦!德玛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了,连主角亲手血刃仇人的画面都没有一个,这算什么复仇电影啊?还以为起码可以达到《基督山伯爵》的程度,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烂片!烂片!
奈奈特问她:“拍完电影以后利贺田要去干什么呢?”
利贺田无所谓地耸耸肩:“估计再来个二三十年这个世界也要完蛋了,反正电影都拍完了等死就好。我都活了三百年了。”
那我怎么办呢?我还不想死。奈奈特没有说出来,她只是提议道:“你可以再拍一部电影啊。”
利贺田反问:“上哪里再找一个这么好的素材给我拍啊?”
“可以拍利贺田你自己呀,”奈奈特说,“你活了那么久,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事可以拍吧。”
利贺田愣住了。她挠了挠头,说:“我的活的太久,关于自己事早就记不清了。”
她盯了奈奈特一会儿:“说起来你的发色和穿着都和我很像啊,要不就来拍你吧!”
“诶?我吗……??”
利贺田想一出是一出地用摄像机对准奈奈特:“好好,看镜头。现在你不是摄影小妹了,你是被主角从贝西姆德鲁克救出来的女奴隶,来说说你死里逃生的心得或是对主角的感激!电影里偶尔也需要这样的角色来增加观众对主角的喜爱嘛。”
奈奈特紧张地咽着口水:“啊、我……很感激利贺田救了我,如果没有她的话我现在已经……”
“停停停!”利贺田打断她,“在搞什么啊,为什么要说起我的事?你应该要感谢阿格尼才对!”
“啊?阿格尼确实也救过我,但是我还比较想感谢利贺田。”毕竟对阿格尼来说,被他所救下的人的感激,就好像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压得他透不过气,不是吗?
“我可不是主角啊。”
“但是利贺田救了我呀。”奈奈特回忆起利贺田和她说过的超级英雄电影,“这样的话,利贺田不算是Superman吗?”
利贺田看着她,很久都没有说话。
桑之所以那样锲而不舍地认为阿格尼是神明,是因为阿格尼救过他两次这么简单而已吗?那利贺田也救过她呀,这样的话,利贺田可以算做是奈奈特的神明吗?
不,还是算了。把利贺田叫做神明听起来也太奇怪了。
利贺田……还是就只是她的利贺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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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特唯一一次和利贺田吵架,是因为利贺田抽了她珍藏起来的香烟。那是用她故乡的烟土制作的,想等到成年以后再抽,是她的宝贝。
那天她一进门就看见利贺田坐在地上抽烟,地毯上敞着一方手帕,上面躺着三支香烟。本来应该有四支,少掉的那一支夹在利贺田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那是我的东西!她说。奈奈特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会那么大。
利贺田瞪大了眼,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像是奇怪她居然敢和自己大呼小叫的。利贺田没有任何歉意地说:“小屁孩抽什么烟?反正你也用不到。”
她当时是哭了吗?是哭了吧。她坐在地上,像个蛮不讲理的小孩一样抹眼泪,支支吾吾地说起自己被贝西姆德鲁克毁掉的家乡,哽咽出破碎的语句。利贺田看着她,好像突然间忘记了怎么说话,任由手中的香烟灰落在她盘起的腿上。
后来……后来呢?是怎么和好的呢?83岁的奈奈特躺在病床上努力地回忆着。
哦对,后来她跑了出去,跑了一段自以为很远的路,蜷缩成一团小声地哭。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想走,就是耍个脾气,卖个自尊。她很快就后悔了,感觉自己会冻死在这里。她又不是阿格尼,她知道自己对利贺田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她真的知道吗?
有人从后面用鞋尖踢了她一下,她痛呼出声,回过头看见利贺田正站在身后。利贺田用吃了一只苍蝇一样的别扭表情对她说:“快回去干活了,摄影小妹。”
她咬住下嘴唇,泪水在眼眶里转了一圈,连成一条晶莹的线。利贺田露出“糟了”和“烦死了”的表情:“是你自己说过你什么都听我的,什么都肯为我做的!不就是一支香烟吗?我又不是赔不起……你别把鼻涕蹭在我衣服上啊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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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么哭了?”
被她取名为桑的阿格尼揩去她眼角的泪水,握住了她的手。奈奈特已经老得看不清他的脸,她感觉生命在她的体内被抽走。
奈奈特抬起枯骨般的手,抚摸着阿格尼的脸庞,无限慈爱。
我不该给这孩子取名为桑的。她不无遗憾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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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特走进电影院的放映厅。她捧着双人份的爆米花,根据电影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有一双手快一步帮她放下了座椅,她抬眼看过去,利贺田就坐在她旁边。
“这是星球大战的新作哦。”利贺田说。